『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夜无烟淡淡微笑着,他缓步而出,一伸手,手中已然多了一把出鞘的剑。他挥剑迎上,一剑起处,似乎劈开了绵绵雨雾。不管那剑招是如何的轻盈悠然,可那剑气,势如破竹,疾若流星。他不出手时,风轻云淡,可他既出手,便是凌厉犀利。
赫连傲天和夜无烟对决,根本不敢大意。北鲁国的武功,相对于南玥,于刚猛霸道见长,却及不上南玥武学的轻巧灵动。
赫连傲天四年前在帝都做质子,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正因为在南玥待了两年,他被南玥文化熏陶,受益匪浅。当然,武学一道,也是有所得。所以,赫连傲天的武功招式,不仅刚猛,而且也很迅疾。
瑟瑟盯着他们两人对决,双眉紧缩,目光愀然。她其实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个对决。但是,未料到,最后他们还是战在一起,而且是为了她。
她希望赫连傲天赢,因为她希望带走澈儿。无论如何,她都要带走澈儿。
原以为夜无烟失去了半数功力,赫连傲天取胜应当不是难事,但是,未曾料到,夜无烟似乎早有准备,绝不和赫连傲天硬碰硬。他的轻功要胜于赫连傲天,此时,只是身形游走,能避就避,能闪就闪。他不强求取胜,他只要求不让赫连傲天胜出便可。
是以,在赫连傲天的漫天攻击中,一袭白衫的夜无烟,就像烟云一般,飘逸至极。
瑟瑟眯眼,眼见得赫连傲天一时半刻,绝无取胜的可能,她心中焦急,一低头,看到青石畔,有一架瑶琴。很显然,方才,夜无烟在此,不仅仅是吹箫,大约之前还抚琴了。
瑟瑟黛眉微紧,在琴案前坐了下来。玉手搭在琴弦上,随兴抚弦,那琴弦在她指下怆然一响,悠悠的余音在漫天雨雾里,久久飘荡。
当年,赫连傲天失忆之时,她不止一次抚琴助他练刀。琴曲和刀法,早已能融为一体。遥遥看着不断缠斗的两人,瑟瑟清眸一眯,眼底浮现一丝冷意。
雨雾之中,一曲《破阵子》铮铮响了起来。
琴音澎湃,如千军万马疾奔而来;琴音肃杀,好似秋风扫落叶般;琴音激扬,似江河奔流一去不复回。
赫连傲天心头一震,眼前浮现出当日一人抚琴、一人练刀的情景。心随曲动,刀随心动,刀法在琴音的配合下,一瞬间威力大震。
琴音,惊得夜无烟几乎失魂,他回首,看到瑟瑟静静地坐在青石上,纤纤玉手优雅地抚着弦。
她用抚琴来为赫连傲天鼓气。
心中一痛,手底下的剑招一瞬间就如同失去了灵魂。本来失了半数内力,功力就和赫连傲天差了一截,如此一来,被赫连傲天逼得连连后退,几欲招架不住。
他很久没有听她抚琴了,他多么爱听她抚琴,却不想琴音一响,竟是催命的曲子。
《破阵子》,好曲子啊!
铮铮琴音如魔咒般忽然急促,赫连傲天那把刀,伴着铮铮琴音,带着凛冽的寒光,在夜无烟失神那一瞬,钉到了他胸前。
雨雾绵绵,轻风袅袅,满腔郁结皆化为漫天雨雾。
刀气随心而收,琴声戛然而止。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雨声落在荷叶上的声音,沙沙沙沙……
“好刀法,好琴音!”良久,夜无烟的声音懒懒响起,他说这话时,插在胸口的刀随着他的话音在微微颤抖。可是,他竟满不在乎地慵懒淡笑着,“未曾料到,刀法竟然也能与琴音如此默契?实在是难得,难得啊!”
“夜无烟……”瑟瑟有些苦涩地开口,身子却在琴案前,一动也不能动。一双清眸凝视着夜无烟胸前不断淌血的伤口,她只是要赫连傲天胜他,她只是要带走澈儿,可是,她忘记了,刀剑无眼!
瑟瑟心中一紧,抚琴的手不断颤抖着,她无知无觉地轻轻一勾,铮的一声,一根琴弦断裂了。鲜血从手指上漫出,牵扯出一缕疼痛来。
她慌地一跳,手忙乱地一动,铮,又一根琴弦被她勾断了。那袅袅余音好似拨动了她内心的琴弦,让她的心弦,也随着颤动不已。
赫连傲天望着插在自己喉咙上的竹剑,不,应该说是指在自己咽喉处的竹剑,他不明白这支竹剑是从哪里出现的。那剑真的是竹制的,韧而雅秀,剑身上尚带着斑竹泪。
原来,夜无烟始终都没有露出他的实力来,原来,他竟然会左手使剑。对于夜无烟这个宿敌,他算是了解的,只知晓他四年前,曾经断过右手,却不知他是何时学会的左手使剑。方才,在赫连傲天的刀插入他胸口时,他的左手忽然多了一把竹剑,指在了赫连傲天的咽喉上。
“对不住,虽然你刺了我一刀,但是不见得我就会死,可若是我这竹剑刺下去,你便必死无疑了!”夜无烟黑瞳深处闪烁着火花,用慵懒而低哑的嗓音,轻缓低沉地说道。
“我输了!”赫连傲天挑了挑眉,他输得心服口服!
夜无烟闻言,收回了左手的竹剑。一袭白袖,在雨雾里,划出水一般的波纹。他有些站立不稳,拄着竹剑,才稳住了身子,直立在风中。
“瑟瑟,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赫连傲天颇有些懊恼地面向瑟瑟,极是愧疚地说道。他明明感觉到夜无烟功力不足,可是,未曾料到,他还是输了。如若不是夜无烟手下留情,他的咽喉恐怕早已被刺穿了。
“罢了,赫连,你不用愧疚。”瑟瑟起身,走到赫连傲天身畔,站定!
一双清眸静静打量着夜无烟,他脸上的血色已经快速消失了,俊美的脸苍白至极,可是那双眼眸却格外黑,黑得好似浓浓的夜。长长的睫毛沾染了雨丝,带着一丝冷峭的清新。
那幽黑的眼眸,如同墨玉般的眸,眼底燃烧着火,带着一丝探究,好似要望到她灵魂深处。
瑟瑟转首,不去看他的眸,冷声道:“这一次就算了,下次再来找你对决的,便是我了。希望你尽快养好伤,我好胜了你,将澈儿接走!”她冷冷地撂下话,转身离去。
走了好久,瑟瑟偶然回首,看到夜无烟依旧在湖畔峭然而立,犹如一杆修竹,月牙白的长衫在风里微微飘拂,似山涧飞溅的清泉。
待她的眸光收回,决然而去,他在她身后岿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