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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化装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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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日,明春水的箫声中透着孤高杀伐之意,而此时的箫声,竟是透着一丝缠绵失落的意味。箫声缭绕,如丝一般缠绕住瑟瑟的心,勾起她心中千种滋味。瑟瑟就在缠绵的箫声中,缓缓入眠。
夜渐渐深了,一抹月白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瑟瑟床前,飘逸清淡得好似窗外那抹月色。
他手中轻执一管洞箫,脸上戴着温润的白玉面具。他的视线透过面具,从瑟瑟沉睡的脸上一寸寸掠过,她的睡颜,很美很恬静。只是,黛眉却微蹙,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郁结。
他墨黑的眼瞳一滞,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郁结,却在伸出手后,又缓缓收了回来。宽大的白袖微垂,好似云朵一般轻飘。
“我欠你的,就用这一战来还吧,此后你我互不相欠,便是陌路了。”他淡淡低喃道。
他会助她收复海盗,他会保她平安。
瑟瑟睡眠一向很轻,何况又是习武之人,就算听不到声音,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异样。她忽然睁开眼睛,看到一抹淡淡的白好似月色般从窗子里飘出。
瑟瑟颦眉,再眨眼看,窗前只有清澈的月色,莫非是她的错觉,只不过是月色明亮的缘故?窗子是敞开着的,幽冷的夜风灌了进来,将帐幔吹得悠悠荡荡。她记得,睡前明明是关了窗子的,怎又开了?
瑟瑟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窗外只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在咆哮着。不可能有人会从这里跃出去,否则,岂不是跳到海里?她笑了笑,将窗子关上。
窗下,一抹月白色的影子趴在船壁上,待她关好窗户后,纵身跃起,准确无误地跃到了瑟瑟隔壁的房间内。
原以为欧阳丐的大船纵然速度不算极快,但也应当比她们原先那只“银蛟号”要快得多吧,但是,令瑟瑟诧异的是,这船的速度还不如“银蛟号”。行了十多日,到“水龙岛”的航程也不过才行了一半。
瑟瑟嫌船行得慢,不知却还有人嫌快。欧阳丐就是那个嫌船行得快的人。他负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走去走来,不一会儿便将旁边坐在卧榻上喝茶的小钗和坠子转晕了。
“欧阳丐,别转了,再转我们就晕船了。”小钗的声音轻柔地传来。
欧阳丐顿住脚步,回首望着她们,凝眉道:“你们两个丫头,心里到底有没有主子。你看看,船都快到水龙岛了,楼主和江姑娘还不曾见过面。”
坠子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你急什么?我看啊,楼主目前对江姑娘,可不是那种感情!他心里还惦着那朵雪莲呢。”
欧阳丐皱了皱眉,挫败地长叹一口气。
“有件事,你们两个可能都不知道。”小钗踌躇片刻,犹豫着开口。
“何事?”坠子和欧阳丐问道。
“楼主和这个江姑娘,其实他们已经……”小钗毕竟是云英未嫁,有些尴尬地说道,“已经共度春宵了。”
这句话一出口,惊得欧阳丐和坠子瞪大了眼睛,良久反应不过来。半晌,欧阳丐顿足道:“果然是做海商太忙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还不知道。不行,改天我要向楼主说,我要做他的贴身侍卫。坠子,你方才还说,楼主对江姑娘没那种感情,没那种感情,怎么会在一起?”
“是这样的。”小钗凝眉道,“江姑娘不知为何中了媚药,是楼主帮她解的媚药。”
“媚药?”欧阳丐神色一僵,随即便喜笑颜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呢,小钗你那里有没有媚药?”
小钗淡笑着望了他一眼,没说话。坠子朝着他冷冷撇唇。
欧阳丐懊恼地说道:“要是云轻狂那家伙在就好了,他身上什么药没有呢。”
坠子冷声笑道:“欧阳丐,你该不是还要用媚药这招吧,我看啊,楼主之所以不见江姑娘,没准就是因为媚药事件。你还是想一想别的招吧。”
欧阳丐再次凝眉,在室内转来转去,良久,他双眸一亮,道:“有了。”
夜。
据说晚上有宴会,青梅早早便欢欣雀跃起来,就连紫迷眉眼间都浮上了欣喜之色。无聊的海上之行,让人多少有些烦闷。瑟瑟便带着青梅、紫迷一起到了甲板上。
甲板早已布置了一番,放了许多花盆,匠心独具地摆成优美的花式。花盆中的花开得正艳,姹紫嫣红。夜风拂过,漾起一阵淡淡的香气。几个长长的桌案摆成一长溜儿,上面摆放着美酒佳肴。这欧阳丐的大船,简直是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她们一上甲板,便有人过来给她们发面具,说这是效仿异国的一个“化装宴会”,必须要戴上面具。几人感到很新鲜。那侍女发到瑟瑟手中的是一个五彩斑斓的蝴蝶面具,软软的,似乎是羊皮做的。
甲板上走来走去的人,都戴着面具,看上去极是有趣。既是宴会,自然就是用膳。
瑟瑟坐到几案前,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青梅却是好奇地拉着紫迷,在人群中到处穿梭,想要找到雅子和莫寻欢。
瑟瑟正在用膳,忽然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她转首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朝她注视。眸光流转一圈,她的视线忽然一凝。
在甲板一角,有一个白衣公子正在凭栏而望。
他静静站在那里,身姿俊挺,风神如玉,整个人看上去孤高而雅绝。
这夜是十五,浑圆的冰轮在他身后的海面上浮着,成为一道背景,似乎单单是为了陪衬他这个人而存在。
一袭月色白袍在风里翩飞,和银白的月光融在一起,说不出的魅惑动人。
他就像高天流云,就像清风明月,有一种高贵出尘的飘逸。
他的背影,让瑟瑟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披散而下的发,惊人的长和黑,与明春水是何其相似。瑟瑟忍不住就要朝那人走去,可是她最终苦笑一下,没有动身。就算是他,又能如何?见了他,她该和他说什么呢?
如若没有那一夜,或许,他和她,还可以是朋友。但是,经历了那一夜,他和她之间,唯有尴尬。何况,也不可能是他,他怎会无端出现在这里?所以,瑟瑟坐在那里,依旧淡淡地用膳。
只是,一颗心,却有些控制不住地狂跳。
夜风轻扬,那白衣公子从船舷处缓缓转过了身。明月清光,照亮了他的脸,他脸上也戴着一张五彩斑斓的蝴蝶面具,而不是明春水的白玉面具。
瑟瑟自嘲地勾起唇角,清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就算他没有戴着面具,她也认不出他。因为她认得的,只是那张雕工精致的白玉面具,那张他和她在一起缠绵时,都不曾摘下来的面具。
瑟瑟轻轻地笑了笑,执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一口,微辣的感觉顺着喉头蔓延而下,心底顿时升起一种暖暖的感觉。这种暖意太令人眷恋了,瑟瑟毫不犹豫地举杯,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再斟一杯,又一饮而尽。
她不太会喝酒,做纤纤公子时,偶尔喝一点儿,都是味道温和的酒。这酒也不知欧阳丐从哪里弄来的,入口只有些微的辣,片刻后,便觉得辛辣的感觉一波波涌来,有些难以忍受。
瑟瑟喝得又太猛,辛辣的味道侵蚀在喉间,她忍不住眯眼,素手抚着喉咙,猛烈地咳着,纤白的脸上顿时浮上了一层红晕。
她的咳嗽声引得周围目光纷纷侧向这边,瑟瑟忍不住苦笑一下。白衣公子的黑眸眯了眯,眸光变幻莫测地望向她这边。瑟瑟苦笑着,抚着胸口忍住了咳嗽声,她的咳嗽声太过突兀了。
“怎么,非要这么不要命地喝酒吗?”一道淡泊温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肩。
瑟瑟回首,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鬼气森森的骷髅面具。瑟瑟算是胆子够大的了,但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她挑了挑眉,凝声道:“你是谁?”
“我是莫川。”温雅动听的声音从骷髅的嘴中吐了出来,令人觉得极是怪异。
瑟瑟眯眼,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高挑秀挺的身姿,绯红的裙裳,流云飞髻,玉钗横斜,这样的装扮确实是莫寻欢。她忍不住指着他笑了起来,像莫寻欢这样一个“绝色女子”,却戴了一张阴森恐怖的骷髅面具,不得不说,这真是绝配。这船上发面具的侍女,也真是有趣。大约是嫉妒莫寻欢的美貌,所以发给“她”这么恐怖的面具。
莫寻欢瞧着瑟瑟如花般的笑脸,问道:“现在可好受了?”
瑟瑟眯眼微笑,感觉确实好受了些。
“我是说你的心情。”莫寻欢淡淡问道。
瑟瑟眯眼,双眸弯成漂亮的月牙状,淡淡说道:“你以为我是借酒消愁?这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我自小便懂得,所以,我不会那样做的。我只是喜欢,那种热辣辣的感觉。”
这种热辣辣的感觉,会让她心中热烘烘的。是她太寂寞了吗,所以才贪恋烈酒的热度。
瑟瑟一边说,一边又自斟了一杯,举起杯子,才要喝下去。莫寻欢伸手拦住了她,手指一勾,将她手中的酒盏拿了下来。
“这是异国的白酒,味道辛辣,且容易醉。你应当喝这种酒。”莫寻欢淡淡说着,从几案上拿起一个酒坛,将海棠红色的酒液倒入酒壶中,为瑟瑟斟了一杯。
“这是葡萄酿成的果酒,你尝尝。”修长的指勾着琉璃盏送到瑟瑟唇边。
盏是通透的琉璃盏,酒是海棠红色的,勾着琉璃盏的手指是修长白皙的,月光下,这样一幅画面,无疑是美的。
瑟瑟浅笑着,从莫寻欢手中接过琉璃盏,细细品了一口,果然是味道醇美。甘美的味道,冲淡了浓烈的辛辣味,瑟瑟顿时止住了咳。
“多谢!”瑟瑟嫣然轻笑道。
酒是好东西,但是却需要适可而止。她不能喝醉,她是不允许自己喝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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