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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2章 阴鸷鬼夫的上仙白月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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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2章 阴鸷鬼夫的上仙白月光(3)

唐挽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有回应,但他应该就在这下面,而且应该是醒着的。

那种被贪婪的掠食者锁定的毛骨悚然,被血红的视线粘住全身而激起的战栗,只有蔺琢给过她这种感觉。

即便雾气浓郁,也挡不住。

唐挽把冰凉的手指缩进狐绒斗篷里,扫了一眼往下延伸的破旧石阶,露出嫌弃眼。

她没打算走下去,看着就危险极了。

她只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把唐家护卫带过来把蔺琢捞回蔺府,免得他自己深夜里回去,被陇兰百姓当做索命的冤鬼,传上几天的谣言。蔺琢的伤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的,他不能自己上来跟她走吗?

唐挽保持嫌弃眼,胡思乱想了几下,换了副表情,站起来提起斗篷,往下走了一步。

蔺琢想让她离开这里,他现在满脸是血,会吓到她的。

他沉沉地呼吸着,被增强的敏锐听力听见衣料摩擦的轻微声音,她似乎站了起来,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脚步声响起的下一刻,他听见绣花鞋滑倒,还有她低低的一声惊呼。

“挽挽!”

发现她摔倒了,担忧和心疼之下,蔺琢眼底的血红骤然褪去,直接也不藏什么了,一转眼就顺着台阶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一步路都没走,只是体内的力量被心急地运转了一下,他就直接到了她面前。

唐挽正装模作样地蹲在原地抚摸自己的脚踝,一直低着头,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在这湿漉漉的雨夜里,她娇小的身影格外纤弱,露出的花瓣般的唇和雪白的下巴尖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话本子里会勾魂的精怪。

她不抬头,就是为了避免看见蔺琢闪现在她面前。

她还是很胆小的,不想现在就突然发现她的未婚夫已经不是正常人,而是可以漂浮起来的鬼啊怪啊令她害怕的存在。

这一刻,有腥冷的风刮过,空气送来潮湿又腐朽的气息,石阶旁的树木那扭曲的枝条簌簌拂动,如同干枯的手臂,伸向漆黑的天空。

低垂的视线里出现忽然一只夹杂着血污和泥泞的手,手指修长,但底色苍白到不见一丝人气,正伸向她的脚踝。她心一跳,倒吸一口凉气,往后倒,而后被他迅速拉住,撞进他冰冷得可怖的怀抱。

唐挽被冷得抖了一下,纤细的手指撑在他胸膛,试图推开他,“你……”

“别怕,是我。”蔺琢握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肩上,单手环住她,沙哑至极的声音尽力温柔一些,叫她的名字:“挽挽。”

唐挽似乎愣住了,苍白的小脸掩藏在兜帽下,蔺琢只能看得见她因为惊慌而微微张开的唇瓣,和湿润的一点软红。

他移开目光,视线下移,无暇顾及别的,蔺琢探向她的脚踝。他以为她扭到脚了,但那里仍旧柔嫩,没有一丝红肿痕迹。

蔺琢默了默,他不会怀疑是她骗他,而是以为是另一只脚,转向去探另一只。

唐挽心虚了一下,蜷缩着双脚往斗篷里躲,没等他疑惑,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蔺琢,你真的在这里,刚才怎么不出声?”

蔺琢拦住她想拉开兜帽的手,将她压在怀里,深沉的黑眸幽暗一片。

他没回答她,而是问:“很晚了,怎么会来这?”

怀里柔软的身体在轻轻颤抖,连那温软的嗓音也带着细微的啜泣:“来找你。”

这一瞬间他冷硬的心塌陷下去,为她填满了柔情,他忍不住搂紧了她,喉间发出一声喟叹。

她一直不怎么喜欢他,他知道的,他没有想过她会来找他。

她低泣着,小声道:“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我叫你的时候,你不理我。”

蔺琢听了,果然自责得不行,“我……”

他之前被尖锐石头划破了喉咙,断裂的喉骨还在飞速修复,但他太久没说话,嗓音还是沙哑极了,“对不起,我脸上有伤,你看见会被吓到的。”

“有伤就得赶快回去找大夫才对。”她动了动,蔺琢仿佛察觉到她投来的不赞同的目光,“而且既然你是能走路的,为什么这几日都不回府?知不知道我……伯父伯母都很担心你。”

蔺琢只是听着她说,她说的每个字都没错过,理智上他应该赶紧放开她,保持合适的距离,以免有损她的名声,但在越发急促的呼吸里,禁锢在她腰间的手臂还是忍不住越收越紧,恨不得揉碎她。

没有第三个人的地方,她不会像平时那样见到他就躲,而是会稍微纵容他一点,只要没有别人看见就好,他们很快就要成亲了。

而且上年他们在郊外游玩被困在山洞里时,他也不是没这么抱过她。

以前他喂她喝血时,姿态比这更亲密,他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语气那么温柔……又那么血腥。唐挽正想着,很快察觉到他低头贴在她的兜帽旁,苍白的薄唇压在她脸侧,隔着布料,几乎吻遍她的侧脸。

唐挽为这浓郁的贪婪心惊胆战,偏了偏头躲开他,试图让他恢复理智。

“蔺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蔺琢胸膛不断起伏,低声道:“迷路了,不知道怎么走,所以没回去。”

他不会告诉她的,他掉在山脚下,摔断了手脚,还被尖锐石头划破了喉咙。

他原本是已经死了的人,但他还没有死,而是慢慢变成了可怖的鬼魂,和躯体不断拉扯。

他变成了鬼,如果他的挽挽有一天知道了,千万别害怕才好。

害怕也是没用的,他怜惜她,却不会因此放过她。

蔺琢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粘稠的视线有如实质。

然后他听见她轻声道:“我知道路,跟我回去吧。”

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慢慢攥住他的衣襟,素白的手指力道很轻,他深蓝色的衣襟却那么脏污不堪,被她握在手心里时,也像是拢住了他流着血的心脏。

扑通扑通……他一如既往为之动容,也为之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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